【SS】对谈•十二夜
10 第九夜：微尘
卓姆之所以感叹她没有见过“如此寒冷的小宇宙”当然是因为她没有真正见过卡妙或者冰河动真格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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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昨晚的咖啡馆袭击事件后，事已至此，释静摩卓姆二人早已是无心旅游，提前在酒店收拾行李。
“你愿意尝试一下瞬移的话，可以省两份机票钱把票退掉，随时都可以走。”卓姆突然说。“穆先生说他可以帮忙送我们回去。”
“回到哪里？家？”释静摩有些惊讶地瞪着卓姆。他们可是在千万里之外的欧洲。
“哪里都行。穆先生是瞬移的高手。”卓姆回答。“愿意的话，今晚过来解读那块碎片的时候我和他讲。”
“我再考虑考虑。”释静摩说。节俭持家的本性让他大为动心，但瞬移这种超自然事件又让他害怕。而且那可是从欧洲到上海啊，那么远的距离！会不会卡在墙里？但他同时也不是很想去机场了。万一再碰上什么事情怎么办呢？
带着复杂的心情，二人迎来了又一个和圣衣碎片度过，穆伴随观看的夜晚。
“你还好吧？”这是瑞秋今晚见到卓姆的第一句话。“昨天最后感觉到你附近好像出事了。”
“还好。一场袭击。我的老师救了我们。”卓姆说。“战斗真的太可怕了，一瞬间就会分出生死。”
“当你习惯了它，也就不太可怕了。”瑞秋对的反应平淡很多。“我最后几段回忆就是关于战斗的。”
来不及反应过来“最后几段”是什么意思，今夜卓姆又在瑞秋的记忆中目睹了战斗，瑞秋亲身经历过的惨烈战斗。那熟悉的场景是在罗德里奥村里，她之前也见到过那村庄。
“艾……艾亚哥斯来了！”一个杂兵发出了紧张得变了调的声音。三巨头之一，迦楼罗的实力怎么是他们这群青铜圣斗士能比的？瑞秋也紧张起来，身体微微颤抖，恐惧已经让她的动作变得僵硬。
但没有一个人当逃兵。“快去保护村民逃走！”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声。每个人都沉默着走向了自己的岗位，哪怕要通向死亡。
“我要死了。”瑞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给我勇气恪尽职守吧。”卓姆已经感受到她身上仿佛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一样的恐惧情绪。但她又仿佛一心求死一般地站在那里，手上微微泛起白色的雾气。卓姆不由得有些想要提醒她快跑——告知黄金圣斗士也好，搬救兵也好，总之把命送在这里是不太合适的。
迦楼罗的威压已经如期而至。卓姆心脏狂跳，几乎大喊出声。一种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物的力量在这里所有的圣斗士之上。
一个之前隐藏在暗处的圣斗士跳出来朝着艾亚哥斯挥出一拳。他双眼瞪大，表情几乎目眦尽裂，显然已经将小宇宙燃烧到了极限。卓姆能够感知到小宇宙的意象，一头咆哮的大熊凶狠地向着对面的冥斗士奔去。但几乎是顷刻之间，那人就被掀翻在地，直直地飞了出去，盔甲上还带着黑色火焰灼烧的痕迹。他重重地砸了下去，地上瞬间出现一个大坑。有圣斗士或是杂兵呼喊着什么奔来，可能是唤他的名字。
“区区小卒不自量力。你们不过是灰尘，渣滓，蝼蚁！”迦楼罗的翅膀燃起了黑色的烈焰。身前是来不及逃离的村民们，发出绝望的嘶吼与悲泣。一个小女孩瑟瑟发抖，她的母亲护住了她，把她搂在怀中安抚着。那不顾一切的神情让卓姆永远无法忘怀。一对情侣相拥着，男孩眼神惊恐，却哆嗦着伸手护住女孩。那一刻，卓姆想到了她和释静摩。她又无比地期待有什么人能站出来救他们。
“不，不！微尘也好，蝼蚁也罢，我们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力量……”一个很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挡在了村民们的面前。是瑞秋，她正好在村民们的边上。她的肩膀抖动着，眼泪从她的面具下方流了下来。
晶莹的，莹白色的小宇宙燃烧了起来，带着苏格兰高地的寒风和冷雨，带着冰晶和雪花……这就是瑞秋的小宇宙，水和冰构成的，孤独又忧郁，有着一种出尘的美。卓姆感受着这来自大海和山间的，带着湿润气息的凄风冷雨。
卓姆已经听到了瑞秋的心声。【我已经决定，哪怕力量如同微尘也罢，我要在这里用尽我的全部力量。生命也好，灵魂也好，都可以在这里双手奉上。停止吧，这燃烧的火焰！ 】
小宇宙燃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卓姆感觉得到，这小宇宙仿佛不再是苏格兰的冻雨，而是一场北海上的暴风雨，大西洋上孤独漂流的冰川，不，它比北极还要寒冷，仿佛是来自宇宙深处的温度。但冰川之下却奔涌着暗流，先是如同涓涓泉水一样流淌，而后汇成江河，演奏起宏大的交响曲，不负波江座大江大河的意象。她从来没有直接窥见过如此寒冷，如此悲伤的小宇宙。一颗痛苦挣扎却又毫不退缩的心。
在火焰和冲击波的力量之下，瑞秋的面具被打碎了一半，露出一双含泪的蓝眼睛，神情悲痛，绝望但又无比坚决。水流围绕在她的身侧，转眼间又在雾气中化成冰晶。
【笛捷尔大人！我们最后大概无法再相见了。请指引我吧，尽管我和您的光芒远远无法相比……但是请带给我好运吧！我需要……不，是我必须战胜这火焰！】那无法言说出口的心语几乎汇成呐喊，在卓姆的耳畔如同惊雷。
在晶莹的白色水流和冻气围绕之下，黑色的火焰熄灭了，一并倒下的还有瑞秋。她无力战胜艾亚哥斯，只是短暂地为村民挡了一击。但已经有人接替她了。天马，让叶和耶人一拥而上，向着不可一世的艾亚哥斯挥出了他们的拳。没有村民受到伤害。他们惊慌地四散奔逃，却也最后带着敬意回望了那年轻的姑娘一眼。
瑞秋一动不动地躺倒在地。火焰灼烧的疼痛和小宇宙耗尽的疼痛同时向她袭来。血珠从面具的一侧顺着她的脸庞流下来，和深红色的发丝搅在一起。
【明明是冰冻力量的小宇宙，燃烧起来也可以如此热烈。】瑞秋感叹着。【我的血液竟然可以如此鲜红，如此滚烫。就算是使用冰雪的战士，血液也是这样地温热……】
又是一阵急剧的咳嗽，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越过面具的缝隙淌了下来。但她的表情竟是好像要笑了出来。【地母盖亚啊！请您接受我的鲜血。从神话时代以来，这片土地还很少饮下女子为了爱和正义而流下的鲜血……大地一直都是被男人们伤害着，又被另一群男人们保护着。无论是作为资源的战利品还是被保护的花瓶，我都不要。雅典娜的战士中怎么能没有女人呢？今日请把我的鲜血洒在这里。而后还会有更多的女士和我一样。我们的血液会让土地绽开花朵，四季芬芳……】
“瑞秋。”一个柔和的，带着哭腔的女声响了起来，是玛琳，那个金发的姑娘，不知道何时赶了过来。“瑞秋，坚持住。”
【是玛琳啊。只有她会叫我的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姓名，他们叫我“波江座”，要么称呼我的姓氏“希金斯”。只有她以朋友的口吻称呼我。】即使意识渐渐模糊，瑞秋也认出了玛琳。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说不出话来，只剧烈喘息着。
紧急之下，那半张被打烂的面具也被摘掉了。瑞秋的脸庞就呈现在人们的面前。一头柔顺的深红色长发，发梢微微卷起。这张脸上最有特色的，那双忧郁的蓝眼睛半闭着，已经失去了神采。她的眉毛淡淡的，脸上还有些小雀斑。再普通不过的凯尔特女孩外貌，不算难看也并不美貌惊人。卓姆不得不说，作为幽灵半透明的她去掉了雀斑，可能更漂亮些。
“我的星星。”瑞秋微弱地挤出一句话来。“我的星星要落下了……”
碎片的记忆在今夜到此为止。卓姆心头一紧，几乎要落下泪来。“这是您的……终局吗？”
“不是。”瑞秋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后面被救了下来，尽管我不知道是怎么被救的。”
“那太好了。”卓姆点了点头，仿佛松了口气一般。
“其实我不会看到属于我的星星。”瑞秋又说。“某个星座的圣斗士死去之后，对应的星座会有流星坠落。但波江座是黯淡的，唯一的亮星水委一也只在南天最为明亮。我在希腊不会看到它的。”
“其他的人，在南半球的人会看到。”卓姆说。“在地球的另一面，会有人看到这颗明亮的星！它会闪耀，会流光溢彩……在另一个时代，下一个时代，也有人会看到你。后世的女性的圣斗士们，也可能受到了前辈的鼓励！”
“谢谢。”瑞秋的唇角勾起一个微笑。“后代的女性圣斗士是怎样的？你是什么样的圣斗士？有白银和……黄金的圣斗士吗？”她的蓝眼睛中充满渴望，但又犹豫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有女性能够登上黄金圣斗士这种战斗力的巅峰。
“我不是圣斗士。”卓姆没来由地有些惭愧。“是否有女性是黄金圣斗士……我要问问我的老师。”她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穆。卓姆似乎在一张合照上见到过黄金圣斗士中似乎是有女性的，但又不敢确认。似乎是双鱼座的那位，貌美惊人的女士，在照片上穿着粉色带蝴蝶结的衬衫和白色喇叭裤，水蓝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上。
“抱歉，现今为止。黄金圣斗士也没有女性。但是有白银的圣斗士，天鹰座的魔铃小姐和蛇夫座的莎尔娜小姐。她们绝不逊色于那些男性。”穆说道。卓姆又转述了一遍这句话给瑞秋，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提到双鱼座。
“真好。”瑞秋的眼睛亮晶晶的。不似初遇时的忧郁，甚至添上了一层明快在里面。卓姆突然发觉，瑞秋的身体好像更加透明了几分。
“我感到瑞秋的幽灵有变化。”瑞秋的幽灵消失之后，卓姆对穆说。
“或许她不会长久地待在这个世界了。”穆说。“我知道有一种说法，幽灵因为有执念而待在现世，一旦心愿了却就会回归于死亡的寂静中。”
“她就不再出现了吗？”卓姆的神色里甚至有一点点遗憾。已经这么久了，她已经把瑞秋作为了一个伙伴，一个隔着时空的朋友。
“或许不是现在。”穆说。“我猜测心愿了却的那一刻她会向你告别。”
“听到她问女性的圣斗士，我有一点难过。”卓姆突然说。“我不是圣斗士——什么都不是。”
“一个人不需要是圣斗士才能战斗的。”穆说。“生活本身就是一场修行，一场战斗。人也不必什么时候都做战士，带着某种气质战天斗地。甚至不如说，我们选择作为战士的生活，是为了更多的人不必去经历它。”
“可是就算不必是圣斗士，我也没什么闪光点。”卓姆说。“在上学的时候我不是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工作的时候又总是犯这样那样的错误，又没有什么特长，我，我好像给女性群体拖了后腿。”
“你只是注意不到你自己的闪光点而已。”穆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善良，认真，对交代你去做的事情总是坚持到底。你有嘉米尔人的独特念力天赋，这天赋甚至救了你和恋人的命。”
“可是……”卓姆还想说什么，一时却找不到措辞。她的脸越来越红，甚至感到发烫了。
“这块碎片选中了你和它交流，这是我也做不到的。”穆继续说道。“你潜意识里感知力的敏锐可能超乎你的想象。甚至我推测，在波江座原本的世界里，你是这个时代的黄金白羊座，圆了她女性黄金圣斗士的梦。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和你有共鸣。”
“那个世界……该不会已经毁灭了吧？”卓姆吓得声音都结巴了。有她这样水平的人担当白羊座，这世界怎能不毁灭？
穆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一定。而且变数还有很多，不仅仅是你的改变。”
“我觉得这个世界的我要脆弱很多，根本做不到的。”卓姆说。
“你的身上其实潜藏着你自己都未曾发掘的力量。而且，人不一定要成为战士，每个人有适合自己的位置。就算是在圣域，没有圣衣修复师，没有后勤的杂兵，战斗也不能获得胜利。”穆说。“但一个人要有一颗战士那样强大的心，还有坚强的意志。在这个充满未知，起伏不定的时代里，你愿不愿意做更多准备，保护你的家人和爱人？或许是训练更多的念力，或许是完善自己的事业……你还可以做更多。”
最后这句话穆是用小宇宙交流的，显然是不想让这句话为释静摩所知。这时候释静摩就一直坐在他们旁边，安静而有耐心地等候着他们交流完毕，面带微笑。不知怎的，穆总想起遥远过去中处女宫那位“寂静的男人”来。
卓姆点了点头，偷偷看一眼释静摩。在那么些日子里，他一直珍爱着她，保护过她。现在，她也下定决心要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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