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anG0203

【新年be美学】前行

不打圣斗士tag了。复健第一篇给静卓。我现在手里大概有不下七个故事,但没有任何一个写完的。挑了一个完成度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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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拉卓姆把手里的机票攥得又紧了一些。这里是浦东国际机场的航站楼,安检口已经过了。再过一个小时飞机就会起飞。行李已经托运,她只抱着一个小小的双肩包缩在椅子里,身边有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她身形单薄,整个人甚至显得有几分瑟缩,口罩和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一路平安。”手机的聊天对话框里是释静摩的消息。她只回复了一句谢谢学长,便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自己已经感谢过他太多次,却始终没有说出过那一句最重要的话。


      释静摩的面孔又浮现在她脑海之中。有些长的,暗红色微卷的头发,温和的蓝眼睛,淡淡的笑容。恬淡,温柔,有书卷气的男子。是学长,是兄长,还是恋慕对象,她一时也说不清了。

      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老乡会里的大师兄,第一次认识竟然是大四毕业送别的饭局,那时候卓姆还是大一的新生。那时的释静摩作为分享经验的师兄坐在桌边侃侃而谈,她只是加了他微信的学弟学妹中的一个。

      但他们后来就熟络起来了。或许因为他们来自高原上同一座小县城,又或许因为他们喜欢同样风格的电影和书籍。


      有时候,卓姆在这位学长面前感到自卑。他是那么优秀,那么多才多艺,而自己则什么都不会。在同学面前,她其实也有些自卑。“他们什么都知道,社团,模联,辩论赛……有时候我感到自己除了考试,什么都不会。”卓姆轻声说着,把头低了下去。她知道,有人会觉得藏区来的孩子,是因为加分照顾和低分数线才得以考上这样好的大学,也听人念叨过“还是北京上海大城市的孩子综合素质高”。

      “你也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啊。”释静摩说。“而且,你是克服了更多艰难险阻才走到这里。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到了大四,你也就都知道这些了。”大城市的孩子不用走一个小时的山路上学,不会捡牛粪生火,也不知道冬天手会生冻疮。但是这些知识在大城市都不重要。卓姆只有早上六点起来,在小广场的角落里戴着耳机念英语,生怕他们嘲笑自己的口音。

     “但是要在外面多看看。你一定要彻底走出去。然后既然走出去了,就不妨走得更远些。”释静摩又鼓励她。


     释静摩毫无保留地对她分享了自己的学习经验,向她推介实习和讲座的机会,还有读书会和沙龙。毕业之后他自己就运营着一间青年旅社,想要打造一个青年人自由沟通,尝试缓慢生活节奏的空间。

     “星期五晚上这里有一场公益画展,你要来吗?”那是卓姆第一次参加这种很“文艺”的活动。于是卓姆就去了。那个青年空间布置得像是一家咖啡馆,但更宽敞。阳台上是大盆的吊兰和绿萝,藤蔓和绿叶缠绕着护栏。屋子里是色彩鲜亮的软椅,蒲草垫和地毯,皮质沙发上卧着一只毛发蓬松的布偶猫。墙面上有一幅很多个色块拼贴而成的,五颜六色的世界地图。屋子里面已经来了好几个人,投影仪上映出今天展示的画作。

      “这些是自闭症患儿的画。”释静摩介绍道。“一个公益组织与我们合办的,将来还要在网站上在线义卖。之前还做过关心罕见病患者的活动。”他拿起笔记本电脑指给卓姆看网站地址。“我自己搭建的网站。”


     于是卓姆对学长的崇敬又增加了几分。“能卖到多少钱?有孩子以此为生吗?”

      释静摩摇了摇头。“其实买的人也不太多。有看热闹的人能买上几张就不错了。家长的心愿其实只是寻得一点慰藉,让孩子能够快快乐乐的。”

     那天晚上卓姆买了两张他们自制的明信片。一张是一片紫色花田,一张是秋日长满火红叶子的枫树。那些色彩明丽绚烂,很难想象拿着画笔的儿童会生活在一个对他来说如此艰难的世界之中。而释静摩大概就是为孩子们编织这些灿烂的梦的人的一员。


      但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拥有明丽的色彩,承担美好的梦,容下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家庭的裂隙开始在大学寒假回家后的第一个春节。回乡,考编等等话题结束,转眼又到了相亲。

      “阿卓到了相亲的年纪呀。”母亲先提起话头。

      “多杰怎么样?他是卓玛桑杰叔叔的小孩。”父亲想了想。

       卓姆摇摇头。 “我不想相亲。而且,多杰的父亲好像一直打他的母亲……”

      “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桑杰叔叔是个好人,只是脾气急躁了点。”父亲说。

     “又不是一定要和他的家里人一起住。”母亲也帮腔。“不过阿卓你这性子,手脚也笨,不学点家务嫁出去要被婆家嫌弃的。”

      卓姆惊讶地听着那些言语,感到熟悉的家庭是如此陌生。她和她的父母之间仿佛裂开了一道鸿沟。


      除夕的晚上照例去到奶奶家过年。藏地有自己的藏历年,春节没有汉地那样隆重,但也有些宴请。一个亲戚家的叔叔说起他远嫁的女儿,从吃饭不上桌讲到离了婚无法回娘家,只能在酒店里过夜。

      “我们这边没有这个习惯。”卓姆忍不住插道。这不是她的风俗,也不是藏地的风俗。

     “你们这边又怎样!打老婆的还不是一样地多。”一个年轻人争辩道。卓姆不知道按辈分应该叫他什么,是汉地那边的亲戚。卓姆脸色涨得发红,本想再争论几句却被父母制止了。她不知道她想要争论什么,她知道对方可能并没有说错。高考前的一个下午,她的朋友哭得眼睛发肿,小声问她父亲打孩子犯不犯法,她想要报警。小学的同学家里有三个孩子,姐姐初中毕业就辍了学。置办年货的路上她和家人还去那个姐姐的摊位上买了奶干和肉干,和卓姆一样大的女孩,红通通的手粗糙得像树皮一样。那个女孩今年要生二胎了。


      回去的晚上大概是有人喝多了酒,在楼下撒泼耍疯。一个骂骂咧咧,醉醺醺的男声,和一个尖锐的女声。没有吵上几句,男人开始动手,那女声就转为尖利的哭音。卓姆听着楼下男人打骂女人的声音,紧紧攥着手机,拨了报警的电话却又没有拨出。这是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人们习以为常。故乡从没有这么陌生过。她终于明白,自己是故乡的异乡人。她没有故乡了,没有故乡,没有容身之所。

       出去看看,你一定要出去。释静摩的话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或许她很难再回到这里了。


     但最后让一切天翻地覆的是疫情。起初只是暂缓返校,最后在家中竟然一住就是半年,再次离家已经是夏末。

     最先的变化是释静摩所运营的青年空间关闭了。最后一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卓姆过去,看到墙上那张色彩斑斓的世界地图被取下来。几年来,世界的颜色已经黯淡了许多。

     “这么漂亮的地方,太可惜了。”卓姆感叹着。

      “没办法呀,开不下去了,大家都没有钱了。”释静摩说道。“别难过。像电影里说的那句话一样,Asgard不仅仅是一个地方。人还在,大家的心还在,有趣的灵魂终会相遇。”

     “学长下一站要去什么地方?”卓姆问。

     “或许找个做文字工作的岗位吧。”释静摩倒算不上担忧。“我对物质生活的要求不高。”


      青年空间的关闭只是疫情后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音乐节被取消了,电影节也被取消了。期待已久的讲座改为线上,学生们开始无法随便出入校园。而卓姆也很少再能与释静摩见面,只能隔着网线聊天。他一如既往地风趣幽默又温和淡泊,唯一一次火气很大是抱怨封控之下慢性病患者难以拿到药物。但卓姆也能够体察到几分对方压抑着的痛苦和焦躁。公益组织因为资金匮乏难以为继,平时接触帮助的罕见病患者也有好几位已经谢世。


      学期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相见竟然是因为最常去的那家书店闭店。“书店要闭店了,今天最后一天大促销。”收到消息卓姆就赶了过去。

     他们赶到那家承载了他们几多美好时光的书店。温暖的橘黄色灯光,厚重的栗木书架,角落里的皮沙发,还有垂下的闪亮吊灯和螺旋楼梯,他们在这里度过了很多个周日下午,要一杯咖啡,坐在角落里看书。附近还有二手书摊,上面不仅能够淘到便宜的旧书,还有一些可爱的小玩意。现在书摊早就不见踪影,连书店都开不下去了。门口白纸黑字的闭店告示分外冰冷。

      “你想买些什么?”释静摩问她。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西西弗神话》。

      “这世界好荒诞。”卓姆轻声说。“或许确实,对抗荒诞才能重新获得生命的尊严和力量。”

      “那我送你这本书。”释静摩朝她微微一笑。这半年来他人消瘦了些,身形更显得颀长,但还是经常笑着的。学长笑起来那么好看,像冬日阳光一样让人温暖。

      赠给帕拉卓姆。他还在书页里夹上了一个他自制的书签。释静摩写得一手好字,小楷钢笔字清秀又遒劲有力。


      “卓姆,我很快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走出书店之时释静摩向她道别。“去南方海边的一座小城。生活成本低些,文字工作在哪里都方便。”

      卓姆的心顿时感觉空落落的。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对她而言变得又寂寞了几分。“好呀,生活安逸些也不错。”她机械地回复道。“说不定我毕业之后也到那里工作,可以去找学长呢。”

      “你不考研究生了?你不是一直想读研究生,想出国学习吗?”

      “一切都有可能吧。”卓姆只得如此说。书签里学长对她的称呼是朋友,是师妹,他们的交集也限于朋友情谊。她确实不能再想要更多。


      卓姆最后决定了申请欧洲一个小国的研究生。不是世界名校,但也不是太差。她只是想多看些风景,多走些路。

       “什么时候考编制呀?今年的考试又近了。”历年的暑假都是如此,母亲先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没有考编制。”卓姆说。“我也不想。我想要申请国外的研究生。我会申请奖学金的,不太用得着家里的钱。”

       她还没有出过国。不仅如此,连出省都只是为了上学。有那么多人慨叹疫情之前的世界可以去普吉岛潜水,去巴厘岛度假,去歌剧院听音乐剧,但那不是她的世界。疫情前他们原本就不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疫情后更不会。世界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条门缝,然后又无情地合上了它。


       “现在这个疫情出什么国啊!”她不出所料地听着父母的反对。

      “已经三年了,它不结束我难道要等上一辈子吗。”卓姆轻轻地说。“没有交换,没有社团,没有实习,没有毕业典礼。想要做的一切都推迟,推到不知道的期限。”

      “你为什么半路换专业?这样就不对口了。”

      “我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不能因为四年就这么过一辈子吧。”卓姆躲开父亲的眼睛。她也想沿着家人安排的路皆大欢喜地走下去,但她做不到了。


    “再读两年研究生就大了两岁,不好找对象的呀。”

      “念书的时候自然是以学业为重。但是女孩子更重要的是家庭。学历已经够用了,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婚嫁上……”

      “我一定不会回来的。”卓姆只反复念着这一句话。

       “阿卓,你这是怎么了呀!”母亲火气有些上来了。“你是在外头遇见心上人了?”

     卓姆眼睛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掩饰一般地把长长的卷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刹那间她有一种想说“是”的冲动,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她甚至还没有机会怎么再和学长见面。


      再次返回校园的生活环境更加单调。听闻要封控到校园的每个楼栋,学校内的便利店在一夕之内关门,而最后一日小超市里排队的长龙已经到了数十米外。她戴着口罩,慌乱地去买了几桶泡面和两抽纸巾,像囤积东西的松鼠一样把这点东西运回她的小窝。南国的深秋仍然清冷,空气里是小雨过后的湿润气息。她提着东西走在潮湿的,堆了落叶的沥青路面上,转角一盏灯光下有情侣在拥抱接吻。细密的雨丝在暗夜里落下,只有昏黄的一点孤灯照着他们。或许今晚学校就要封闭,或许明天。四周或混乱或惊慌,但只有这一对情侣在接吻。


     释静摩的面容在卓姆脑海中浮现了一秒,然后这思绪又被压制住。卓姆提着东西匆匆走了。学长会是那种愿意在这当口给所爱的人一个吻的人,不过真的会是她吗?


     封校每日都有释静摩的问候。他们谈天谈地,有时卓姆甚至觉得,这就是爱情的模样。但他们唯独不谈他们自己的爱情。学长大概是没有这个意思的。他帮她细致地修改申请文书,一遍又一遍,把选择申请的学校做成表格对比。

      “其实有时候,我想着不一定要出国的。本地找份工作也蛮好。不如就去学长所在的城市看看?”某个深夜卓姆突然说出了这番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回应。

      对话框的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理智地分析起了利弊,建议她第一份工作还是在大城市的大平台发展。意料之中的回答。她也收起心思,就真的客观地分析起来。

      

      后续就是收到录取通知书,办理她几乎从未接触过的护照,签证,机票等等手续。父母也一改往日的反对,言谈间带上了骄傲。

      “这是我们家阿卓,要上研究生了,国外的研究生,是拿奖学金的呢!”似乎在亲戚之间又多了扬眉吐气的资本。但卓姆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临出发前的几日她都待在家里。母亲烧了她最喜欢的酥油茶,在桌边坐着和她聊天。去到海外是不会有这样的茶的,甚至在外地读书时也没有。卓姆端着茶碗,低头看着碗里的茶沫,一点点抿干净最后一点茶,好像要把这味道留在唇齿间带到千山万水之外。

    父亲和母亲都坐在桌边,温柔地看着她。卓姆知道,她爱他们,他们给她的比一般藏区父母能给女儿的更多,若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是今日的卓姆。但是她再不能回头了。


      候机室广播检票登机的声音把卓姆从回忆中拉出,她站起身来。现在这会儿父母应该是已经打车回酒店了吧。早在过海关的时候,她已经同父母道过别了。她看到母亲微红的眼眶和闪动的泪珠,也看到父亲皱起的眉头。她只是拖着箱子,沉重地向前迈步,直到他们的面孔消失在茫茫人海。

      现在卓姆又是孤身一人了。她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是秋日里的一片落叶,飘向未知的远方。有小说里写主人公漂洋过海,会带一抔家乡的泥土,或者一瓶家乡的水。这两者都不会在登机安检适用,而且卓姆本身也正是为了逃离家乡。不过,她的背包上还有一个香包,是故人的味道,也是让她安心的丝线。


      离开前的最后几个晚上她又去找释静摩约了晚饭。他那时候出差到上海,正好停留几个晚上,就最后同她见一面。地点在一家新开的重庆火锅,她想吃而舍不得吃这一家店很久。新店开业顾客并不多,他们挑了角落里一个宽阔的位子,气氛甚至有些暧昧。

      “这个送给你,算我的告别礼物。”临别的时候学长塞了个东西在她手里,一个精巧的刺绣香包,是嘉米尔传统的饰物,大小正好可以在书包上当挂件。那个挂件就正好挂在她的背包上,陪伴她前往地球的另一端。


      “能见上一面就已经不容易了。”卓姆感叹道。这几日来她就好像每一面都是最后一面般地同旧日朋友聚会,喝咖啡和约饭。他们记忆中精致的昨日世界在几年内迅速地崩塌着。但释静摩又没有变。他穿着一件老旧的栗色高领毛衣坐在她对面,笑容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像是在这个如暴风雨过境的海面一样的狂乱世界中的锚点。在下坠的世界中,还好有他做自己的支点。


       “我在害怕。”卓姆不停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冰块,仿佛一定要做点什么让手不至于空着。“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一定不会回到家乡了。”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是,但也难过。我觉得我对不起父母。他们培养了自己的反对者。”难过之外还有愧疚和不安。这些情绪搅拌在一起,在上海的深秋发酵。她是那么渺小,那么脆弱,怎么能够投身于未知的远方呢。地心引力牵引着她回到大地,但那一点点对外界的好奇又呼唤着她拥抱长空。

      “往前走,不要回头。”释静摩的低音在她耳边回响着。“勇敢些,其实你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很多。”

      卓姆感到自己的心跳声从来没有这么重过。她想说,学长,我其实想要和你一起。但那话语终未从她口中滑落。她只是他帮助过的那么多人中的一个。她感激他,但此刻她不能和他对等地站在一起。而他大概也没有留住她的意思,情愿看着她走向更远的地方。

   

     卓姆拖着箱子,背着背包,一只手握着背包上挂着的香包,汇入人群中,如同一滴水汇入大江大河。她随着人群向前走去。书包里的手机轻轻地振动了一下,片刻后又是一下。不过卓姆没有反应过来。她再不会看到这条发自释静摩,又很快被撤回的消息内容了。他挑选这个时间发送又在几秒内撤回,就是因为知道她这会儿要上飞机了,不会再看手机信息。


     “卓姆。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是那么地怀念,我们一起在书店选书,去听音乐会,去公园划船的时光。是的,我是爱着你的,就算不是一见钟情也差不了多少。你娇小的身体里有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或许你对我也怀着某种多过友情的情愫。我因此而又喜又惧。我不能回应你这份热烈而纯粹的感情。我有一种罕见的家族性的遗传疾病,我不能让另一个女孩去承担这痛苦。选择做些文字工作也是因为体检要求低,不用长期坐班。独自一人便只用担负自己的命运,为自己的一切选择负责。你不要回头,也不必回头。做你所愿做的一切,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静。”


     机舱里的广播响起了。飞机即将起飞,将灯火抛在身后,高楼大厦和汽车都变成一个小圆点,然后没入云层。卓姆靠在座位上,厚厚的卷发抵着舷窗。或许在起飞的那一瞬,她还可以看到汇入东海的黄浦江,看到长江。她没有来由地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如同江水一般,她是雪山的女儿,从世界屋脊上走来,从高山幽谷间劈开山石而出,向着远方奔流不息,一去永不回头地向前,把灰尘和杂质抛在身后沉淀在江底。最终,她会拥抱大海,拥抱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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